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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虛構寫作大賽作品展播⑥ 以笑容換笑容,以真心換真心——婦聯主席阿笑和她背後的堅守
日期: 2022年12月27日    



“啊笑在家嗎?”一位開着電動車、手上和臉上長着老人斑、皮膚頗皺、看起來大概七十多歲的老伯伯問道。“是誰啊?”聽到聲音後的奶奶一邊往前院走,一邊問道,“老湯啊,你怎麼來啦?”奶奶走到前院發現是自己的老同學。“你說什麼?”湯伯問道。“我問你怎麼來我家啦?”奶奶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并且提高了音量。“我來拿些自己種的葛給啊笑,我是來謝謝她的。”說完把挂在車頭的紅色塑料袋遞給奶奶。

湯伯是一位患有聽障的七十多歲老人,母親曾經告訴過他聽障也是可以申請殘疾證,隻要評上了殘疾證,國家每個月都會發生活保障費。母親晚上還把申請殘疾證的步驟以及需要走訪哪些部門寫在紙上,第二天把紙交給湯伯,并讓湯伯的兒子帶他去申請。後來湯伯聽取了母親的意見,等到他的兒子下班回來後就用車搭送他去辦理,去交材料,去走程序,結果真的評上了二級殘疾,每個月多了280元生活保障費,讓湯伯一家的生活得到了改善。那天母親去湯伯所住的新村下鄉,湯伯看見了母親,想拿自己種的葛送給她,母親不想收老人家辛苦種的東西,就以要去另一條村子下鄉為由拒絕了,沒想到湯伯竟然開着電動車把葛送到家裡來。

我的母親是鶴城鎮城西村委會的一名委員兼婦聯主席。2001年,母親為了照顧隻有幾個月大的我,毅然決然地辭去了原本在大公司擔任的秘書室文員一職,回到小鎮裡,從委員開始做起。起初,母親隻是暫時幫助即将移民去澳門的原婦女主任而頂上這一職位,後來在委員選舉會上村民們紛紛投給母親支持票,沒想到這一幹就是二十一年。

村民們熱情地給母親送農作物的事情,我已經司空見慣了。村民們除了往家裡送,還會在村委會辦公室蹲母親,這時候母親都會借故溜走,或者借尿遁為由頭躲進廁所裡。但是村民們記得母親的車牌号,常常會把農作物放到母親車上。對于時常送瓜果蔬菜來單位裡,甚至是家裡的村民們,母親既謙虛又無奈。

城西黎村有位五十多歲的羅婆婆做飯時切到了手,母親看到後提出送她去醫院檢查,羅婆婆卻說自己塗點藥就好。母親隔三差五就詢問羅婆婆的傷情,并跟她聊起家常,還通過勸說的方式緩解了羅婆婆的婆媳關系。羅婆婆說:“從來沒有人那麼關心我的,也沒有人和我說那麼久的話,我很喜歡和你聊天啊。”

“他們真的是太熱情了,每次跟我聊天都說我很好,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哪裡好。“母親說。“這說明你的人緣很好,大家都喜歡找你傾訴呢,無論哪個年齡段的人都聊得來。”我說。可能是母親名字裡帶有“笑”字的原因,她也很愛笑,笑起來頗有親和力。母親不僅和老人聊得來,連村裡的小孩子們都很喜歡她。每次小孩子們笑眯眯地叫母親笑姨,母親都會把因為自己低血糖而随身攜帶的糖給他們吃。想起村裡那些可愛的孩子們,母親的唇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

小孩子和母親的感情源自于一顆甜甜的糖,老人和母親的感情源自于傾聽和幫助,源自于每年定期的老人體檢和那張小小的核酸碼。

政府每年都會定期組織老人們進行身體檢查以及白内障等眼疾檢查。體檢是要到鎮醫院的,母親通知了他們後會用車搭送幾個出行不便的老人去檢查。白内障檢查是請醫生到村委會隔壁的老人活動中心進行的,母親前一天會提前把場地布置好。當檢查報告出來後,母親便會發給老人,并提醒他們注意事項,對于不識字的老人母親也會耐心地給他們講解。

疫情爆發後,村委會時常需要組織全員核酸,面對城西村委會有五百二十多位沒有手機的老人,而老人們又不記得自己的身份證号這一大難題。即使開設一條老人通道核酸工作也很難進行,這時母親就拿出她的法寶——玫紅色環保袋裝着的紙質通訊錄。那是一沓很厚很厚的、紙張新舊不一的、有折痕和缺角的、手寫和印刷體交錯的紙質通訊錄。憑着對通訊錄的記憶母親很快就找到老人的身份證号碼,和其它工作人員一起錄入信息,加快了核酸速度。現在,母親還找到了一種新的方式,就是把老人們的核酸碼打印出來,他們下次做核酸直接拿着這張小核酸碼方便了很多。每次老人們做核酸拿着這張核酸碼時的表現像小孩子拿到老師的小紅花那般開心,有些老人也會像小孩子一樣時常忘記母親說過的核酸碼不能折疊,折了就不好掃。母親嘴裡雖然說着“再折的話,下次就不幫你打印啦”的話,但是手裡還是會不厭其煩的給他們打印。

我對于母親是何時當上村委會的婦女主任很好奇,當然,以現在的說法來看,其實是叫婦聯主席。名稱的改變,背後所要肩負的是更多的責任與擔當。面對我的疑問,母親給了我一個很稀松平常卻又叫人無法反駁的一個答案,也就是當時村委會裡有且僅有她一名女性,所以自然而然地這個婦女主任的名頭就落到她身上來,同年,從委員轉變到婦女主任,是身份上的轉變,唯一不變的是母親仍然保持着一顆為民服務的心。

“唉,這是那時候的老大難問題了,不過比較幸運的是沒遇到過一些喊打喊殺的情況。”回憶起2001年剛開始在村委會工作時所接觸的計劃生育問題,母親總是會感慨一番。

母親剛上任那會正值獨生子女政策大規模實施,她又聽聞别的地方計劃生育很難做,有許多村民不配合、不支持他們的工作,這讓二十三歲的她産生些許畏懼。

《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也随之頒布的時期,國家提倡少生、優生、優育,明确規定夫婦應該先登記合法再生育,而且一對夫婦隻能生育一個子女,甚至動員生了一孩後要結紮和上環。動員群衆的擔子落到肩上來,上面也不定期地、不打招呼地就派遣人員過來進行突擊檢查和抽查。

“要求是真的嚴格,頭痛也是真的頭痛,那時候常常要直接上門去給村民做思想工作,我們自稱計劃生育小組為飛虎隊,特别是如果有第一胎都生了兩個女兒的情況出現,更是要早一點去進行勸解,以防後續有什麼不達标的問題出現,做我們這個工作的,相當于跟村子裡留存的農村觀念做鬥争了,因為有些老人,他們的觀念是比較希望看到自己的膝下是兒孫滿堂的,還有一定得生到兒子的觀念,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我們都會細聲細語跟他們溝通,說清楚國家這個政策是怎麼樣的,說說現在社會環境不一樣了,其實大多數人都挺支持和理解我們這個工作的。”母親笑着跟我說。

在母親的記憶裡,除了上門動員,每個季度完成固定的帶婦女去照B超任務也是常事,B超也不是人人都需要去照的,隻有那些生了一個小孩并且上環後不合要求的,不可以再生育第二胎的婦女才需要去做B超。那會的鶴城鎮并不是很發達,在隔壁沙坪鎮結紮,在鶴城鎮做B超,并一一做好登記。那時候光關于計劃生育的文件就足足有七個大文件夾需要整理,時間緊任務重,但是她們每個季度都能順利完成任務。母親每每和我談起這段記憶,都會覺得驕傲自豪。

獨生子女政策曆時三十多年後,二胎政策于2016年1月1日出台。二胎二胎,顧名思義,一對已婚夫婦可以生育兩個孩子,意味着生完第二胎後就要結紮。新一輪的工作已經在路上了,但與一孩政策有所不同的是,二胎政策主要呈現的是開放姿态,自然,母親所要籌備的細瑣工作也相對以往更為輕松。談及二胎政策,少不了要說到的是在2021年頒布的三孩政策,母親表示,國家政策越來越開放,她們的工作也變得越來越輕松,這是好事!

在計劃生育之下工作的母親,時常和我念叨:“都是村民們理解我,支持我,我的工作才會順利完成,我之前還在想他們會不會因為我之前上門動員他們結紮上環而對我懷恨在心,結果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們這裡的村民們都是很好的很淳樸的人啊。”

鶴城鎮是有着濃厚的僑鄉文化,城西也深受僑鄉文化的影響,有一部分的青壯年會選擇去港澳台或者是外國尋找掙錢的機會。他們的父母成為了留守老人,他們的子女成為了留守兒童。母親她們每年過年都會給這些家庭送去慰問品,平時也會對他們加以照顧與關愛。

婦聯主席的工作面對的是婦女、老人和兒童,委員的工作面對的是整個城西村委會的所有村民。

城西山清水秀,旅遊資源豐富,分布着許多清澈的小溪,昆侖山脈、馬耳山脈也坐落于此。不少驢友慕名而來,因此溺水、被困的幾率大大增加。為了降低風險率,每個周末都會安排工作人員在值守點進行防火、防溺水、防被困的工作。遇到山洪暴發、台風等自然災害時,母親她們要去疏散那些住危房、獨居等可能會遭遇危險的村民,接他們到村委會辦公室躲避。

還記得2017年的台風“天鴿”,風力十分強勁,帶來了停電、信号異常的影響。母親一大早就到村委會去支援,爺爺奶奶、爸爸、弟弟和我留在家裡。天空逐漸黑了下來,台風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哪怕樹木已經被它壓彎了腰,它仍繼續像猛獸一樣嘶吼着。奶奶從櫃子裡找出一些蠟燭,爺爺和爸爸點燃後放在家裡的各個角落。百無聊賴的我和弟弟對着蠟燭玩起了手影遊戲,玩着玩着弟弟突然說:“如果這是生日蠟燭就好了,那麼我要許願台風快點停下來,媽媽快點回到家。”我們就這樣看着蠟燭一點一點地燃燒,時不時向窗外探頭,期待在漆黑一片中會出現母親的車燈。當稍微短一點的那根快要燃盡的時候,母親終于回到了家中,那時候将近十一點。

母親也是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她很喜歡種花花草草,不僅在家裡的陽台種,她辦公室的桌子也擺放着綠植和鮮花,她說看到這些所有的煩惱都會消失,心情便會愉悅起來。母親還特别注重養生,辦公桌上也會常備一些花茶、枸杞紅棗等養生品,工作累了喝上一杯便豁然開朗。

母親常常把未做完的工作帶回家裡做,美其名曰今日事今日畢,但我知道其實是她自己心裡挂念,所以我會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母親偶爾也會跟我抱怨工作很多很雜,我便會勸她去找一份輕松點的工作,我也曾不止一次問過她有沒有後悔當初辭去秘書文員工作。但每一次母親的回答都是:“要是做回老本行的話,我覺得自己好像跟社會脫節了,年紀大了也不能和現在的小姑娘競争。而且我在這裡也奮鬥了大半輩子了,可以說整個青春都奉獻在這裡了,對這一片的村民基本上都認識,對他們的家庭狀況也熟知。如果離開,我會很舍不得這裡的,也舍不得這裡的人們。”

以前小時候跟着母親上班,不明白為什麼老是有人跟母親聊天,不明白她們為什麼可以聊那麼久,也不明白她們在聊些什麼,久而久之,我便不喜歡跟着母親去上班,在陪母親值班面前和跟小夥伴玩之間,我選擇了後者。現在長大了些,當我去幫母親忙時,再遇到她和村民聊天,我會在一旁靜靜地聽,我似乎明白了些:母親與村民們是基層工作者和群衆的一個小小的縮影,他們之間聯結的是深厚的無法割舍的感情,母親似無聲無息滋潤大地的春雨,潤物細無聲,落在了每一位村民的心中,也落在了我的心中,我為母親而感到驕傲自豪!

 

作者:邱雅麗 文茵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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